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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如其来的5400+更新。下周五放假。

CHAPTER NINETY-FOUR

STAGE ONE

    “我已经同意了戴维之后几个月每个星期休息两天半，直到罗莎生下孩子为止。”阿尔弗雷德边说边将自己盘子里的烤肠分了一些给儿子，“乔治，这个很好吃，你多吃些！”

    “阿尔弗雷德，别让乔治吃太多这些，对身体不好，很容易长胖的。”亚瑟从儿子的餐盘里分了两根烤肠走。

    “亚瑟！”国王一脸委屈，“你不让我多吃就算了，还不让乔治多吃！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呢！”

    “谁不让乔治多吃了，只是烤肠不能多吃！”亚瑟瞪着丈夫，“别一脸委屈地看着我，阿尔弗雷德，你不是小孩子了，该吃什么东西不该吃什么东西还要我天天盯着吗？”

    小王子坐在父母中间，视线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向右，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父母又一次在餐桌上斗起了嘴。

    可是真的是在吵架吗？一点儿都不像啊……

    乔治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，决定低头好好解决自己的早餐。过了一会儿，他又听到父母提到了他的名字，于是抬起头来。

    “罗莎不在，就要辛苦亚瑟你照顾乔治了。”国王认真地说。

    “从今天开始，我会花更多时间陪着乔治。”王后回答，“按照王耀的说法，虽然乔治有一点天生的魔法能力，但对于一个未来的国王来说显得太薄弱，我需要给乔治加强魔法训练。”

    “拜托你了。”阿尔弗雷德说着擦了嘴，便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要去见布拉金斯基了吗？”亚瑟问。

    阿尔弗雷德点点头：“时间差不多了。你和乔治都还没吃完，而且今天你不用参加议程，就继续陪着乔治吧。”

    亚瑟沉吟几秒：“听说伊丽莎白王后病了，今天卧床不起，也许是因为舟车劳顿吧。我待会儿去看看她，让宫里的医生仔细给她治疗。毕竟她是基尔伯特的——”

    王后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儿子，收住了话头。

    “那你就去吧，我们午餐时见。”阿尔弗雷德言罢摸了摸儿子金色的小脑袋，“乔治，今天也要努力哦！”

    “好的，父王！”乔治大声回答。

    “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，一定让王嘉龙立刻来告诉我。”亚瑟最后对丈夫叮嘱道，“记住，沉住气，别真的被布拉金斯基激怒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胜券在握，有什么可被激怒的呢？该发怒的是他。”阿尔弗雷德笑了笑，“好了，我走啦。”

 

    黑桃国国王与梅花国国王在走廊上相遇了。

    阿尔弗雷德觉得伊万·布拉金斯基的神情看上去比前一天愉快了不少，于是开口问：“看来伊万国王陛下昨晚睡得不错？”

    “我确实睡得很好。”伊万微笑。他的视线越过黑桃国国王的肩膀，落在其后的黑桃国第一骑士身上。

    王耀没有抬头看他。

    伊万也不气恼，视线又转移到另一边的基尔伯特·贝什米特身上。红心国公爵毫不客气地迎着他的目光瞪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我听亚瑟说，伊丽莎白王后昨夜病了。”阿尔弗雷德轻笑一声，“怎么伊万国王你倒是昨晚睡得很好？”

    “我从来、以后也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我的王后发生了什么事。”伊万仍旧笑着，却眼放寒光，“而且，我的王后身体如何，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？”

    “你们是黑桃国的客人，黑桃国自然会把你们服侍得服服帖帖。”阿尔弗雷德挑眉。

    “你们关心伊丽莎白·海德薇莉，是因为她是你们的客人，还是因为其他原因——”伊万再次看向基尔伯特，眼神挑衅，“你们自己心里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这世上不可能每个人都清楚其中原因。”阿尔弗雷德露出胜利般的笑容，“有些事情，即使是做给外人看，也一定要做。伊万国王你要是真正知道该怎么拴住人心的话，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？”

    梅花国国王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可怖。

    “二位陛下。”王耀开口了。

    伊万立刻看向他，但阿尔弗雷德并未转头。

    “时间马上就到了，请二位陛下尽快到会议厅去。”王耀的语气听上去毫无波澜。

    阿尔弗雷德一脸轻松地转向身旁的红心国公爵：“基尔伯特，我们走吧！”

    他们径直从梅花国一行旁边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王耀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梅花国国王一眼。

 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吗……”

    亚瑟望着躺在床上、靠着床头的伊丽莎白·海德薇莉，面上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。

    “亚瑟王后，你大概会认为我是个不要脸的人吧。”梅花国王后平静地说，“公然出轨，与旧情人上床——这样的事情，我都敢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亚瑟摇摇头：“基尔伯特与你的事情我早就知道，我并没有任何立场来干涉和指责你。只是，我特意给布拉金斯基和你安排了两个房间，并不是为了让基尔伯特能……”

    “无论如何我都非常感激你，亚瑟王后陛下。”伊丽莎白眨了眨眼，“对我来说，这样一个夜晚已经够我回味几十年了。”

    坐在床边的亚瑟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“也许亚瑟王后你体会不到吧，这样的感受。”伊丽莎白苦笑起来，“因为你一直与你的丈夫非常亲密呢。我看得出来，你非常幸福。”

    亚瑟垂下目光：“其实我与阿尔弗雷德也曾经冷战过大约半年的时间，但最后我们或许是谅解了彼此吧……现在在这偌大的王宫里，有阿尔弗雷德，有乔治……我确实，非常幸福。”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坚定，眸中也染上了温和的笑意。

    房间里忽然陷入了沉默。

    过了好几秒，黑桃国王后才反应过来，连忙道歉：“对不起，伊丽莎白王后，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给你听的——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，请不要在意。”伊丽莎白笑着摆摆手，尽管看上去并不是真的很高兴，“我自己的人生已经是这副模样了，我一向是很喜欢听别人说幸福快乐的事情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终究也会幸福快乐的。”亚瑟轻声说。

    比花瓶更没存在感的梅花国王后微笑着回应：“谢谢你，但愿如此。”

 

STAGE TWO

    黑桃国与梅花国君主之间第二日的谈判仍旧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。伊万·布拉金斯基带来的大臣很少，但个个都能说会道；黑桃国大臣也毫不示弱，毕竟就战局而言黑桃国一方占据上风。一言以蔽之，双方都缺乏诚意，并且打心底里认为相信对方才有鬼了。

    阿尔弗雷德·琼斯甚至有些想让王耀代表黑桃国出面谈判，但拉不下这个脸。过去五年时间里是年轻的国王自己一步步把王耀排挤出了权力中心，而今没有再去拉第一骑士回来的道理。只是每当他看到王耀站在一旁一脸平静的模样就心下不悦——王耀看上去倒是彻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。

    白天进行的谈判令双方都非常烦躁，因此黑桃国连第二日的晚餐都没有好好准备，颇有些糊弄梅花国的意思，晚餐之后两国君主的非正式会谈也被临时取消。伊万·布拉金斯基对此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满，带领自家大臣离开时还微笑得一脸暧昧不明；倒是黑桃国王后亚瑟·柯克兰听说非正式会谈被取消时，眉头都拧成了一团。

    “阿尔弗雷德。”亚瑟王后出声示意丈夫坐到他身旁。

    乔治王子今天刚从一位教师那里新得了一本书，这会儿被女佣丽塔领去里间读书了。国王看了一眼里间紧闭的房门，叹了口气，在妻子身旁坐下。

    “阿尔弗雷德，你还记得吗？布拉金斯基后天一早就要走了。”王后神情严肃，“实际的谈判时间根本就没有多少。不能再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我能答应他什么？！”阿尔弗雷德气鼓鼓地大声说道，“我告诉过你了，他说承诺不再侵犯黑桃国和红心国的前提是要我们主动撤军，并且把亚萨特‘还给’梅花国——你说亚萨特怎么可能给他们？！”

    “嘘！”亚瑟赶紧看了一眼里间的房门，有些担心他们会吵着儿子，“你小声点儿！不能给的我们当然不能退让，但是如果是小恩小惠，为了大局总得忍着些。现在不是强撑面子的时候，捅破面子这一层，梅花国内里比我们虚得多，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犹豫的呢？”

    “是布拉金斯基太咄咄逼人——”

    “阿尔弗雷德，你不能指望一次短短三天的谈判就能解决所有问题。我们与梅花国不合都几百年了，没有一次签了和平条约能维持超过三十年。”亚瑟语气有些无奈，“每次谈一两个方面，能达成共识就已经算是好的了。详细的交给外交大臣去处理，你之需要把控好谈判的大方向就行。如果你事事都不愿放松，大脑一定会爆炸。”

    阿尔弗雷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：“听你的。我明天一早会与外交大臣再商量个新对策。倒是亚瑟你，明天有什么打算吗？”

    “明日上午我会陪同伊丽莎白王后去一家孤儿院。要让民众相信和谈有希望，让民众感受到来自梅花国王室的温暖是必不可少的。伊丽莎白王后也十分乐意。”亚瑟回答，“下午伊丽莎白王后与我将会参观王室剧院，明晚我在那里为伊丽莎白王后安排了一场话剧演出，如果你和布拉金斯基有时间的话也可以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看话剧，太烦人了。”阿尔弗雷德打断了妻子的话，“那么，明天就辛苦你了，亚瑟。”他抬起手臂将妻子揽进怀里。

    亚瑟靠在丈夫肩头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
 

 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大雪。

    视线所及之处都被皑皑白雪覆盖，即使用了魔法，坐骑也已经数次跌进雪地里了。

    王耀一边安抚着连日劳累的马匹，一边再次用魔法将自己和马身上的雪除去。

    “再坚持一下好吗？”他对马儿说道，“我怕已经太迟了，我们一刻都不能耽搁……”

    他又翻身上马，再次顶着梅花国的猛烈风雪上路了。

    明明都已经二月了，今年怎么还下这么大的雪……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，王耀很清楚伊万·布拉金斯基会对他用那么强的治愈魔法一定是想做什么可怕的事情。都怪他疏忽了，放松了对伊万的警惕，在这一年多格外亲密的相处之下，忘记了如今伊万的魔力有多强。

    他睡了将近三天才醒来，睁开眼时正躺在北方行宫伊万的大床上，被褥温暖舒适仿佛恋人刚刚才离开，但床幔之外没有人。他惊惶地意识到伊万一定发现了什么——那些他六七年来努力掩盖的暗杀事实，那些自从伊万16岁生日过后来自梅花国现任国王愈发密集的刺杀——

    他不敢想象伊万察觉到这些之后会做如何报复。

 

    他几乎一看见摩尔迦的城门就知道出事了。没有别的原因，只是凭直觉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，令他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城门竟然没有人把守。王耀敲了两下门无果，立刻留下马匹，自己用魔法翻过了高高的城墙——他有些疲劳了，落地时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儿跪倒在雪地里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里是摩尔迦，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城镇是梅花国皇城。被积雪覆盖的街道毫无生气，大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。虽然今天很冷，但雪已经停了，不至于人人都躲在家里吧？

    他随意看了看附近的几户人家，发现他们全都门窗紧闭，也没有正在烧壁炉的迹象，就像这里没有活人似的。

    王耀不敢再细看了。他必须立刻赶去王宫，马上找到伊万·布拉金斯基，搞清楚这些天来摩尔迦究竟发生了什么——

 

    他在王宫里畅通无阻——如果忽略那些挡着他道的尸体的话。

    男女老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王宫城堡内外，从服饰上判断，大部分应该都是王宫的大臣、佣人和骑士。他们之中有的人死状凄惨，也有的人看上去毫无外伤，但所有尸体都在白雪映衬下透出一股绝望的惨白。

    王耀差点儿在城堡前的石阶上呕吐起来。他拼命压制住反胃的痛苦，转而去大礼堂寻找伊万·布拉金斯基。

 

    国王的私生子的确正在那里。

    远远的，王耀就看见礼堂大门敞开。大门前长长的石阶上自上而下蜿蜒着一条血河，两旁的尸体比王宫其他任何角落都多。

    他一步步走到礼堂门口时，伊万·布拉金斯基从王座上抬起头来望向他。

    王耀感到浑身冰凉。王座旁躺着一具尸体，看那异常繁复华丽的服饰，死者只可能是梅花国的现任国王。他身上插着一柄长长的宝剑。

    “伊万……”王耀呆呆地摇摇头，“你都做了什么……伊万，你都做了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耀，你来了。”伊万·布拉金斯基似乎在笑，“如你所见，这个混蛋终于被我杀死了。”

    王耀更加用力地摇头：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么多年来，他一直试图暗杀我，为此用尽了各种手段。耀，我应该感谢你一直从中拯救我。”伊万缓缓地说，“现在他终于再也不能威胁我们了。耀，我承诺过会让你过上安全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“不，不能这样……”王耀脸色苍白，“无论你有多恨你父王，你都不能……而且、而且其他人是怎么回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些愚蠢恶心的家伙到最后都支持——嗬，我的父王，还有他选定的继承人娜塔莉亚。”伊万冷笑一声，“他们说愿意为他们支持的君主付出生命，流干最后一滴血。我就完成了他们伟大的愿望——”

    “伊万·布拉金斯基！！”王耀终于大吼出声，“你疯了！！你杀了这么多人！！”

    坐在王座上的青年皱眉望着门口的黑发男子，似乎不能理解对方为何如此激动。

    “你弑父篡位，还杀了这么多人，你——”王耀痛苦得几乎要流下泪来，“我、我这么多年，都没有改变你吗？是我的错吗？是我的错……”

    “耀。”伊万向他伸出了右手，“过来吧。再没有人能威胁我们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，我不可能接受——我不可能接受！”王耀连连后退。

    “……耀。”伊万的脸色彻底变了。

    “伊万·布拉金斯基，我告诉你——我不可能接受！我绝不接受！！”王耀已经退到了门边，“我再也不要看到你！永远！！”

    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，转身迈出了大门，浑身都在颤抖。

    转身瞬间，他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：“王耀！！”

 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他在黑夜中猛然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身后紧贴着一大块温热。他曾说永不再见的那个人，此时就躺在他身后抱着他，呼吸绵长。

    侧着身的王耀试图挪动一下，但同样侧身躺着的伊万·布拉金斯基立刻就在睡梦中收紧了手臂，将他搂得更紧。

    王耀有个毛病，一旦深夜醒来就难以再次入睡。他还清楚地记得刚才梦里那段记忆。

    离开梅花国之后，他返回了自己久未回归的“家乡”，在不到一个月之后又来到了樱花国。他本想找个小国或许可以更快实现自己掌控大权的愿望，结果却事与愿违。而当他重新回到大陆时，发现梅花国新国王伊万·布拉金斯基已经将梅花国变成了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“恐怖国家”。

    他不可能回去。那个时候的他太过理想化，认为用暴力无法解决暴力，何况伊万·布拉金斯基是弑父继位。可是是他没有引导好伊万，他罪责深重，必须想办法阻止伊万继续在扑克大陆上制造血雨腥风。

    他需要一个强大到能够与梅花国抗衡的国家来作为阻挡伊万的武器。那么，就只有黑桃国了。

    王耀在黑夜中听见身后躺着的人似乎呢喃了几句梦话，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什么。他在黑桃国王宫的床上慢慢缠上身后人抱着他的双臂，一点点贴紧。

    停下来吧，伊万。停下你所做的一切。

    当初你说要让我过上安全的生活。

    你已经为此做了太多了。你做过头了。停下来吧。

    已经足够了。我在这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