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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EIGHTY-ONE

STAGE ONE

    王耀睁开眼睛时，发现银发青年正坐在木制沙发上等他。

    “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了，但你的‘穿墙技术’总是叫我吃惊。”基尔伯特·贝什米特笑了几声，“你刚才到另一个空间做什么去了？”

    “去看看那团东西。”王耀面无表情地回答。

    基尔伯特挑眉：“怎么，看你这眼神，情况不好啊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消减速度太慢了，彻底消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。”王耀冷漠地说，“我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东西，除了观察以外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好吧。那也只能在想起来的时候去看看了，不是吗？”基尔伯特耸耸肩，而后指了指房间另一头的书桌，“你还是忙你现在该忙的事情吧。这才上午呢，就堆了这么多公文啊？”

    “没办法，国王把包括内政大臣在内的五位内阁大臣都带走了，我的工作量十分可观啊。”王耀终于露出一丝苦笑。

    “自从去年夏秋以来你的权力被阿尔弗雷德收去不少，这几天重新掌权，难道不正合你意？”基尔伯特笑得有些古怪。

    王耀瞥了他一眼：“你以为我是太久没大权在握所以手痒了，才把阿尔弗雷德赶去亚萨特的吗？”

    基尔伯特摊手：“不然呢？亚瑟·柯克兰怀孕都九个月了，你在这时候二话不说将阿尔弗雷德扔去亚萨特，太不正常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不能等到亚萨特的形势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才让阿尔弗雷德亲自去。”王耀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，“如果这一次能永绝后患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基尔伯特收敛了笑容：“真有这么严重？”

    王耀扬了扬眉毛：“你信不过我和罗德里赫？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扯到罗德里赫——他给你送消息了？”

    “而且措辞很严重。”王耀边说边走向书桌，“不过说实话，我与他达成的共识是在不泄露各自国家机密的情况下尽量帮助对方，不知为何这次他连这样的事情都敢告诉我，这样会明显影响两国关系的事情……罗德里赫的脑子应该还清醒吧？还是说，最近他遭遇了什么，又或者是伊丽莎白王后遭遇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伊丽莎白……”银发青年的眼眸迅速黯淡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……阿尔弗雷德此去境况凶险，又带着数位大臣，本该给他们最高级别的安保团队，可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又不符合亲近民众的本意——亚萨特已经民怨沸腾了。”王耀轻轻叹了一口气，“希望嘉龙和戴维能应对一切吧。”

 

    “陛下？陛下？国王陛下！”

    “啊？！”阿尔弗雷德猛地醒了过来，一下子抬起头，“谁啊？”

    “是我，陛下。”戴维皱了皱眉，“您怎么趴在桌上就睡着了？太累的话就去房间里躺一会儿吧——”

    “不用，没关系！”黑桃国国王连连摆手，“就是天气太热有点儿没精神，喝两口水洗洗脸就好——”

    “国王陛下，您再这样，属下回去以后可要向王后陛下告状了。”年轻的侍卫眉头都拧在一起了。

    “戴维——”阿尔弗雷德顿时没脾气了，“好吧好吧，我去睡一会儿，但是你记得下午两点一定要叫醒我，我要和几个大臣一起去附近几个村里走走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，您这三天以来都没停过，已经把亚萨特的所有村庄走了快一半了，天气这么热，慢一点儿可以吗——”

    “不行啊，戴维。”阿尔弗雷德苦笑一声，“我得尽快让亚萨特居民都安定下来，才能回去陪在亚瑟身边啊……”

    戴维叹了口气，向主君行礼：“遵命，国王陛下。”

 

    午后三点，正是一天之中最炎热的时候。黑桃国国王阿尔弗雷德·琼斯偏偏要在这时间拉着内政大臣、财政大臣、卫生大臣、乡村事务大臣和亚萨特区长继续去村里挨家挨户地慰问。

    “嗨呀……”卫生大臣热得实在受不了，差点儿倒在一旁的内政大臣身上。

    走在前面的国王回过头来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陛下，这实在太热了……”区长和几位大臣使劲儿擦汗，还不得不笑着。

    “这样就不行了吗？”阿尔弗雷德讽刺地说，“才走了一个小时呢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您十分年轻，身体健康，体能充沛，所以不会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们也才只是中年人而已。享受惯了？”国王丢给区长和众大臣一个令他们有些恐惧的微笑，“——罢了，你们要是猝死在这儿，王耀肯定找我麻烦。就找个院子稍微大一点儿的人家进去坐一会儿吧，我们人不少，太挤了就太过打扰住户了。戴维。”他使了个眼色。

    “遵命，陛下。”戴维稍一行礼便快步跑到前面去打探了。

    十分钟之后，国王一行人终于得以进入一户农户的院子里稍作休息。第十骑士王嘉龙原本想要将随性的护卫人员都安排到院子里，但国王很不高兴，认为那样会惊吓到住户。王嘉龙无奈，只能将护卫都安排在了院子以外，只留戴维在院内。

    据院子里的老妇人说，这户人家现在只住着三口人——她、她的儿媳与十岁的孙子。老妇人的丈夫在十年前病逝，独生子到了大城市去打工谋生，极少回家。家里曾经也算富裕农户，但这几年随着劳动力外流，加上自然灾害，已经不复曾经的安逸了。

    阿尔弗雷德闻言十分生气：“区长！”他怒吼一声，惊得区长浑身一震，“这样的家庭不应该给予大量补助吗？！”

    区长吓得瑟瑟发抖：“陛下，请您别生气，其实我们有安排——”

    “啊，陛下。”老妇人虚弱地微笑起来，“我们的确有拿到一些救助金，还有粮食衣物之类的东西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您看起来生活得很不快乐！”国王皱着眉头说。

    “也许您到我们的屋子里看看，就会明白我们过得还好了。”老妇人说着站了起来，国王伸手扶住了她。

    “噢，谢谢您，国王陛下。您真是仁慈。”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乐呵呵地说，“请随我一起进屋子里看看吧。不过，屋子里的过道不是很宽，而且我的孙子才十岁，我有些担心会吓到他，所以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扶这位老太太进去。”阿尔弗雷德对随行的区长和大臣们说，“戴维跟着我就行。你们都在院子里等我。”

    “遵命，陛下。”区长和大臣们纷纷松了一口气。这里是民宅，老妇人看着也和蔼可亲，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，就随国王的兴致去好了。

    虽然是白天，但这屋子里却显得挺阴暗——除了大门以外全都门窗紧闭，所用木材的颜色又偏深。

    戴维几乎是立刻察觉到有些不对：“陛下，这里面太暗了，我们还是——”

    “啊，非常抱歉。”老妇人幽幽地开口，“我的儿媳和孙子应该还在二楼午睡，我一个人不习惯屋子里太亮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，我理解您。”阿尔弗雷德说。

    “您真是太仁慈了，国王陛下。”老妇人又说了一次。

    戴维还想再说话，国王瞪了他一眼，他只好乖乖闭嘴。

    “啊，”国王转身就发现了客厅里桌子上摆着的一张画像，“这位年轻的男性是？”

    “他是我的儿子，不过已经死了……”老妇人缓缓地说。

    “咦？可不是您不是说您只有一个到外地去谋生的儿子吗？”阿尔弗雷德狐疑地问，扶着老人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一些。

    老妇人忽然抬起头看着国王的眼睛，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：“敬爱的国王陛下，我那么说，您当真就信了吗？”

    阿尔弗雷德睁大眼睛：“什么——”

    “啊，瓦妮莎，你醒了——”老妇人抬头望向不知何时站在楼梯上的女子。

    阿尔弗雷德和戴维尚未来得及看清这家的年轻女主人长什么模样，女子就突然从楼梯上直冲了下来，手上握着仿佛凭空变出来的、发出荧光蓝的利剑——

    “国王陛下！”戴维大喊一声，在国王推开老妇人的同时扑上去要护主，但黑发齐腰的女人——他们总算看清了她狰狞的表情，不过也就只是这样了——将手中散发着诡异光芒的剑用力一挥，国王最信任的侍卫竟被弹飞了出去——

    “戴维！”阿尔弗雷德立刻拔出自己的佩剑抵挡女子直插上来的剑，但女子稍一用力便用手中的剑将国王的佩剑斩成了两段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！”阿尔弗雷德大吃一惊，要知道他的佩剑也带有一定的魔法——对方的剑到底是什么怪物！

    “国王陛下！”“天啊，这是发生了什么！”区长和几位大臣已经冲到了房屋门口，却没有一个人敢进来。

    刚才那一下显然让戴维摔得不轻，他用剑撑着身体站起来的时候，国王已经和持剑女人打成了一团——国王的剑被砍掉了一半，明显处于下风。

    “都闪开！”门外响起王嘉龙的喊声，下一秒黑发少年就跃进了室内，趁着所有人都因为他的闯入而分神的那一秒，他一剑挡在了女主人与国王之间。

    “好强的魔力……不，不是她身上原本就有的，只是这把剑……”王嘉龙用力握住手中的剑，“国王陛下！快带上区长和所有大臣一起撤出去！”

    “嘉龙，不要杀她！”阿尔弗雷德一边跑到戴维身旁一边吼道，“我有话要问她！”

    “陛下，这女人想要杀你，你先活着出去再考虑怎么处置她吧！”黑发少年咬牙切齿地说。

    “不要杀我母亲！”楼梯上突然响起一个小男孩稚嫩的尖叫声，所有人都抬头望去，看见一个黑发小男孩正站在楼梯上，而他手中——

    “戴维！快拦住他！！”王嘉龙大吼。

    “遵命！”戴维说着就要将自己手中的剑直接向小男孩投掷过去，但阿尔弗雷德抬手拦住了他：

    “不行！他还是个孩子，不要伤害他——唔！”

    ——孩童手中散发着银光的箭直直地射中了年轻国王的胸口，鲜血立刻迸射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国王陛下！！”王嘉龙和戴维同时发出了惊恐的尖叫。

    “哈哈，哈哈……”女主人终于发出了声音，笑声嘶哑得可怖。她毫无预兆地撤回了剑就往楼梯跑，王嘉龙用力过猛踉跄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陛下！”戴维扶住眼看就要倾倒下去的国王，阿尔弗雷德只感觉一股难以言说的剧痛从伤口迅速涌向了全身。这不是冷兵器能做到的伤害，这果然是——魔法！

    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强大的魔法器物！

    “我的好儿子——”女主人跑上楼梯一把将神情有些呆滞的男孩抱进怀里，与此同时她手上的剑捅进了男孩的胸口，男孩立刻呕出了大团血水——

    “你在做什么！！”目睹了这惊人一幕的国王失声尖叫，“你做了什么！！”

    “阿尔弗雷德·琼斯，”女人的嗓音依旧嘶哑，“你这根本不在乎平民死活的君主，一定会处死我和我儿子吧？既然如此，我们不会给你动手的机会——”

    她一把将穿透儿子身体的剑拔了出来，带出更多的血。阿尔弗雷德震惊地看着她的动作，一时间连身体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：

    “王嘉龙，快拦住她！！”

    来不及了——发出蓝色光芒的剑捅穿了女人的身体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啊……”阿尔弗雷德眼睁睁看着女主人的身体也慢慢倒在楼梯上，他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两声，脑海里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大量浓稠的血从楼梯上不断流淌、滴落。

    “哈……”被推到墙角的老妇人终于又说话了，“我那参军之后就死在战场上的儿子哟，终于可以瞑目啦……”

    然后她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王嘉龙赶紧抓住她的手腕，但脉搏迅速消失了。

    “疯子……”第十骑士难以置信地摇头。

    “不……怎么会这样……”阿尔弗雷德喃喃地说着，突然跪坐了下去。他感到视线变得模糊了。

    “第十骑士，陛下的血越流越多了！”戴维大声说，“立刻叫军医过来拔箭吧！”

    “不行！”王嘉龙几步奔到意识恍惚的国王身边单膝跪下，又看了伤口两眼就立刻抬起头，“不行，这箭只能由我来拔，而且我也不一定能处理好后续。这魔法气息是布拉金斯基的，我们得马上联系第一骑士，立刻护送国王陛下回皇城——”

    戴维倒抽了一口凉气。

 

STAGE TWO

    悠扬的童声合唱在礼堂里回荡。

    跪在方块国国家之神神像前的弗朗西斯·波诺弗瓦缓缓站起身，动作稳慢地拿起后冠，轻轻放在了身旁依然跪着的诺拉·茨温利头上。但眼尖的人一定能发现国王的手指一直在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方块国国王微微俯下身，将自己的王后扶了起来。雪白的婚纱带着长长的拖尾，使王后在站起来时稍显重心不稳，但她看上去依旧无比纯洁美丽。

    国王在新婚妻子额上印下轻吻的同时，礼堂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。

    马修·威廉姆斯看了身旁鼓掌的父亲一眼，终于也一下一下地鼓起了掌。

    是自己的软弱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。明明是自己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，怪不得别人吧。

    就让我在今天与过去的马修·威廉姆斯道别吧。

 

 

    “基尔伯特，你差不多可以出发了。”王耀一进自己房间的外间就对等着的银发青年说，“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到皇城郊外了，你戴上面具亲自去迎接，不许再出任何意外。”

    基尔伯特眉头紧锁：“真有这么严重吗？”

    “比你想象得更严重，所以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。”王耀飞快地说，“我会把手术室的一切全都准备好，你直接把阿尔弗雷德送到手术室，一刻都别耽搁，我总觉得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开恩了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们在说什么？”虚掩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——黑桃国王后和他的妹妹震惊地站在门口。

    “王后陛下！”王耀吃了一惊，“您怎么会来这里？”

    “这是重点吗？！”亚瑟怒斥道，“快说！阿尔弗雷德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，是不是危及生命了？！”

    基尔伯特赶紧迎上去：“亚瑟，你别着急也别生气啊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们都知情，却都瞒着我是吗！”亚瑟怒不可遏，“王耀！你知道很严重是不是！你前天还告诉我国王只是受了一点儿小伤！”

    “王后陛下，不是您想的那样，请您听我解释——王后陛下！”王耀的话语到了最后音调陡然拔高，眼看着王后突然脸色大变捂住肚子往地上坐了下去，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。

    “哥哥！”罗莎惊恐地跪下来用双手扶住突然面容惨白的兄长，“哥哥，你怎么了？！”

    “阿尔弗雷德，天啊……”亚瑟咬紧牙关，只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。

    “基尔伯特，你立刻出发，不要耽误！”王耀大声说完，在王后身旁跪下，摁住了王后的手腕。

    “第一骑士大人，哥哥这是怎么了？”罗莎担忧地问。

    “他最近是不是一直睡不好……罗莎，去叫现在在皇宫里的所有医生都到王后的房间去！动作快！”王耀说着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为什么？”罗莎更恐慌了。

    王耀抿了抿嘴唇：“王后陛下应该快生了。”